“人性”二字最难写

□赵新伟

　　鲜花盛开的五月，一则题为《小伙为救同学职教高考语文缺考》的网帖冲上热搜，引发关注。2025年5月10日，是山东省职教高考的第一天。这天清晨，山东城市服务职业学院口腔义齿制造专业学生姜昭鹏和室友一起打网约车前去考场，姜昭鹏在车里拿起手机确认考场信息，突然，室友瘫倒在他身上。凭借自己掌握的专业知识，姜昭鹏感觉室友突发疾病，心梗休克了。他毫不犹豫地对发病同学持续进行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并通知司机王大哥，司机一边告知交警，一边将车开得飞快，经过30多分钟的持续按压、2次人工呼吸，在司机连闯6个红灯之后，终于将患者送到医院急救。最后，室友成功获救，而姜昭鹏为了救人却耽误了当天的语文考试。姜昭鹏说：“考试一次没考还有下一次，但是同学的生命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重来。”

　　考试可以重来，但人命不能重来。姜昭鹏在室友突发疾病时展开的专业暖心救治，展现的不仅仅是专业素养，更是超越功利考量的生命至上理念，他在网约车上展开的生死救援，以极具张力的方式诠释了人性的本质，面对高考这一人生最重要的考试，他的抉择突破了社会对考生角色的固有期待。在他人突发心梗休克的生死关头，救还是不救？这是一道无需犹豫的选择题。怪不得众多网友评论：不管他的学业考试得多少分，他人生的这一次考试已经得到满分。教育的最终目的是立德树人，从这个维度去理解，如此评价并不过分。

　　《三字经》里说：“人之初，性本善。”然而，从古至今，“人性”二字最难写。不说远的，就说现实社会中，当面对突发情况，譬如有人当街行凶、校园霸凌、陌生女子被强暴、游客桥上跳水、老人突然昏倒……凡此种种，又有多少人能摒弃自身功利，遵循人性本善的本质行事？相反倒有一帮“看客”，他们对身边种种不道德的人和事，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的态度，冷漠旁观，甚至起哄、举起手机录像，对行善者泼冷水，这种现象，与人性本善相去甚远。几年前，央视春晚小品《扶不扶》展示的故事，如一面镜子，照进了残酷的现实。

　　好在这种状况正在迅速改变，国家为见义勇为者撑起了“保护伞”，打通了公民能光明正大见义勇为、阳光行善的“最后一公里”。譬如，姜昭鹏、王涛两人很快被山东省烟台市颁授“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证书并给予现金奖励。交警部门对网约车司机的交通违规予以豁免，山东省教育招生考试院作出启用副题、保密考点，给予姜昭鹏补考的决定，创造了中国考试史上的特殊案例。这种补考机制，使人文关怀突破了制度的约束，让人性之光穿透了规则的边界。这番操作既维护了国家级考试的严肃性，又以“特事特办”回应了公众对善行的期待。这是真真切切的“人性化治理”，既坚守了底线，又通过程序正义为道德楷模开辟了补救通道。

　　人性书写着当代命题。姜昭鹏补考结束后专门去医院看望了室友，当得知室友恢复良好时，他放心了；当地相关部门对他的个体善举给予褒奖和弘扬，社会公众可以放心了——这种双向奔赴的人文图景，在我们生活的现实社会中得到体现和验证。当规则与人性碰撞时，我们既需要不计得失的纯粹善意，也需要制度化的价值补偿。人性决定制度，制度影响人心。制度只有以人文关怀为基，才能在规则的经纬里绣出人性之花。

　　“人性”二字最难写，在于它既需要姜昭鹏式的本能绽放，也依赖制度设计者的智慧雕刻。正如姜昭鹏在补考后所言，这场考试的意义早已超越分数本身。它用最生动的实践告诉我们：真正的人性之光，既能照亮猝然倒下的生命，也能温暖看似冰冷的制度铁壁。

　　善良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光芒，它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去修饰，也不需要刻意地伪装去隐藏。善良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它能够穿透外表，直抵人心。愿我们都成为善良的人，用善良去温暖他人，用真诚去感染世界，在纷繁的世事中看见人性之光和人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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